上一世不爱。

这一世亦然。

当清楚这个认知之后，他再无面对她的勇气。

让她鞭打他，不过是为他们划清界限。

也是季玄朔最后一次测试她。

她下手是真重啊！

那十一个人的性命就如同一道天堑横亘在他们中间。

他跨不过去，而她，并非真心想要过来。

三年里，他看着即墨晚在自己的军营里到处晃荡，他知道她在弥补，可是，他却不想要她这样的弥补。

因为打了他，所以对他愧疚？

还是想亲眼看着天下一统，想为天下做点什么？

总之不会是因为爱他。

清晰的认知让季玄朔根本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他纠结了两世的执念，最终却生生毁在了自己手里。

他总在想，若这一世没有所谓的复仇，不执着于让即墨晚爱上自己又伤她就好了。

若是他不发疯般杀了那十一个人就好了。

若是他不算计她，不将那十一条命算在她身上就好了。

这样的话，也许，她还会假装她是爱他的。

哪怕是假的，可他甘之如饴不是吗？

他连真假都分不清，可她说爱他，他真的好开心。

从来，从来都是他陷入爱里无法自拔的。

从一开始，他就是输家。

输得彻头彻尾！

收到那份地图开始，季玄朔开始次次亲自带兵上阵杀敌。

他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完成即墨晚两世想要的天下一统。

他有上一世的记忆，所以他一路势如破竹。

可战争还是会让他不可避免的受伤。

无数次受伤，疗伤，带伤打仗。

他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疼痛中变得麻木。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受伤了，他不想看到她同情的目光，还有她那些可以分给任何人的悲悯神情。

她若给他的爱是和对天下黎民一样的爱，那他宁可不要！

*

可在得知自己时日无多时，季玄朔突然又升起了一种隐秘的期待感。

若即墨晚得知他将不久人世，她会伤心难过吗？

若他用这副残躯去求娶，她会答应吗？

若他告诉她，他做到了她想要的天下一统，他还了自己两世所造的杀孽，她，会原谅吗？

若他马上就死了，她会爱他吗？不同于任何人的，唯一的爱......

看着即墨晚抱着他一遍遍道歉，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他两辈子从没在她身上看到过的情绪。那般情真意切，哪怕大殿里还有其他人，可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噗——”

一口鲜血喷出，季玄朔虚弱倒地。

“阿朔！”

即墨晚大惊，整个人顿时变得惊慌失措了起来。

“传太医！季玄朗，让太医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