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天两夜不曾进食,越闰泽的年纪小,饿的肚子叽里咕噜叫,起先实在没办法,吞了一把雪,还能咬牙将忍,可往后几股水放出去,他就开始软伏在肖勉肩头不住哼哼了。
待走进一处松林,肖勉见雪层略薄,便把他放了下来。
没办法,山上的雪已经过了膝盖,肖勉怕将团子放下来,会把他当种子给种了,找都找不到。所以这一路上,肖勉就只能抱着。
可即便如此,也栽了许多次,差点儿将糯米团子摔成酥饼。
不过这孩子心态倒是真不错,摔了只当是滑雪,乐呵呵地咧着嘴笑,声音跟银铃似的。
就是他手上的锁链有些碍事,至今还没办法打开。
肖勉四处看了看,寻一相对平坦的位置,待靠着松树坐下,暖黄色的阳光已经斜倾入内。
遇上阳光的雪天,更是冷。
“过来,”肖勉拉着团子冰凉凉的手,“瞧这一身雪貂,要成要饭的了!”肖勉给他拍了拍,呼啦啦坠下一地冰碴子。
收拾好团子,肖勉就抬头望了眼高处,交代道,“坐在这等着,别到处跑。”
团子嘚嘚嘚哆嗦的像鹌鹑,闻言还是伸出脖子,“那、嘚嘚嘚,你去哪?”
“觅食!”说罢,他利索索地攀上松树,抖掉大块绵白。
传闻松鼠到了冬季都喜欢分批次储存口粮,有的在山洞里,有的就偷塞进树洞,或者就是废弃的鸟巢。肖勉是见这树相对要粗壮,且鸟窝一个赛一个的大,便猜着可能会有东西。
果然,爬上树头,里头满满的一堆松子。肖勉大喜过望,每个窝里都取了一点儿,用袖子兜住。
小团子馋的流口水,“美人儿哥哥果然厉害!”
肖勉给他吃了些,又留下一部分揣怀里。趁着阳光正好,捞起歇息好的团子继续找路。
有太阳指着方向,肖勉大致猜得出所处的位置。丹东乐城的人口沿松江支流,左右两向不规则分布,而支流流向正是由西向东。再算算,城中有三处高地,居北势高、少人,土质偏黑且多槐树的,仅螺牙尖一处。
所以他们现在只有往南走,便可在太阳西沉之前从阴坡背峰里走出来。
“美人儿哥哥,”小团子填了肚子,醒醒睡睡,已经有点儿迷糊了。他搂着肖勉的脖子,“你累了就放我下来。”
肖勉并不停,道:“我不累!安静待着别动。”
他果然听话地不再乱动弹了。
不过只一会儿,就又直起来,目光涣散,摸到肖勉的额头扒拉几下,“你都出汗了,要不……你还是把我滚下山吧?”
肖勉:……?
他被逗笑,“你个小屁孩儿是不想活了?”
“不是,没有。”他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脸蛋儿红扑扑的,“我说的是,我们躺下,滚球球一样滚下去。哥哥以前就带我玩儿过,下山很快的。”
肖勉:!
“滚球球?”他简直啼笑皆非,“你胡言乱语什么呢?你哥把你当雪球滚?是病了吗?”也不怕你亲爹从地下爬上来跟他拼命。
肖勉就继续往前走,没几步扶着枯木一顿大喘。
“别转了,”团子软绵绵地揉揉眼睛,继而上手揪住肖勉的脸颊一通扯,“滚吧,滚来滚去多快。”
“别闹!”肖勉拨下他的手,往衣裳里塞。
这才发觉不太对了,“怎么这么烫?”肖勉手指往他袖子里摸摸,又覆向额头,探入颈窝。
就是个行走的小火炉啊!
肖勉立时就有点儿慌了。豆丁大的小孩子,着寒发热可是难缠的很。现在又处在这种鬼地方,连个活物都难找,可怎么办?
没过多大会儿,团子就昏昏沉沉地倒在肖勉身上,面条儿似的。
肖勉团主雪球冰了手,试着给他降温,奈何用处不大,只好咬咬牙,抱住他就往前横冲
“团子,团子!”肖勉捏捏他的手臂,“醒醒。”
“嗯?”小团子掀开眼皮,又耷下去,“热……”
喊了热,又开始喊冷,冷了就又热。肖勉一个劲儿唤他,“别睡,快醒醒。你瞧,有杏儿糖吃,最甜最大的。”
团子起初还会弯着唇角流口水,后来就几乎没怎么回应。
肖勉急坏了,憋得两眼通红通红,忍不住地就鼻头酸涩。
“团子,睁开眼,在坚持一会儿……”
可他却是彻底昏睡过去了,意识昏无。肖勉裹紧他,不时跟他说话,却半晌都得不到一个回应的音。
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真的没了力气,肖勉两腿慢慢发软、发麻,靠在树上挺溜瞬息,就不敢耽搁地继续赶路。
就在此时,他听到山中有了一番不小的动静。因为山中空阔,就显得尤为明晰。肖勉仔细分辨了,觉出是从后方来的。
是匪徒们追过来了吗?肖勉慌忙抱着团子,在林中环视一周,沿留下脚印的地方倒退一段距离,这才敢避开落雪的位置,躲入就近的一处干枯的无叶藤条中。
不一会儿,声音近了。
应该是有很多人,呼呼哧哧的喘息中,似乎还带着……
肖勉探头窥视,登时大骇:狗?他们带着狗来的?
然他两手轻颤之际,瞥见另一处走过来一人。身着身穿苍蓝色劲装,手持一柄月形弯刀,真正沿着他留下的脚印沿线搜索。
是黛青?团子有救了。
肖勉再三确认了自己没看走眼,且还见他领着府中侍卫,激动又欣然,抱住已经烧得不省人事的团子跑了出去。
“黛青侍卫,这儿,我们在这儿——”他裹住团子,甚是狼狈地冲他挥了挥手,颇有久落绝地逢甘霖的味道。
然黛青抬目,迟滞须臾,提起手中弯刀。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一众侍卫们,统统拔刀,凝一股蓄势而待的气势,正正对准他所在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