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瘦就不说了,头发都有些枯黄,该是好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温柔地问道:“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小孩微垂下头,摇了摇头。
程涟笙心一软,揉开他原本攥得紧紧的小手,试探着问道:“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孩猛地抬起头,惊诧地看着目光柔和的程涟笙。
“涟笙”李炎阳想开口阻止。
程涟笙觑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对小孩道:“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客栈里。
小孩小心翼翼地吃着面,时不时抬头看她。
“慢慢吃,吃完了,就给你处理伤口。”程涟笙凝望着他,面上带着亲切的笑意。
青木找了一个郎中来给小孩包扎。
清理伤口时,小孩紧紧地搂着程涟笙的脖子,一句疼都没喊出来,黝黑的眸子压抑着痛楚,连五官都在微微颤抖。
“疼不疼?”待郎中离开,程涟笙问怀中满头大汗的小孩。
小孩微张了张发白的唇:“不疼。”
程涟笙笑着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真乖。”
疼不疼,她能不知道吗?
兰博从二楼走下来:“主子,热水已备好。”
程涟笙点点头。
兰博作势要抱小孩,怀中的小孩几乎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搂紧了程涟笙的脖子。
程涟笙无奈地笑笑,低头对小孩道:“让这个姐姐带你去洗澡,洗完就跟我睡,好不好?”
小孩慢慢地抬起头来,半晌,闷闷道:“好。”
李炎阳默默无言地坐在一旁,见兰博抱了小孩上楼,这才问程涟笙道:“涟笙这是打算收养这个孩童?”
程涟笙喝了口水,看着他:“对。”
李炎阳笑道:“你既喜欢,那便养吧。”
程涟笙手一顿。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明天晚点出发,先去给他买两身衣服,再去把他的父母葬了。”临上楼前,程涟笙起身对李炎阳说道。
李炎阳一脸错愕,半张着嘴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程涟笙横他一眼:“又不是让你自己去。”
李炎阳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好好。”
程涟笙其实不大习惯和人一起睡,更别说是个全身光溜溜的男孩了。
她唤来兰博去隔壁要了件男式寝衣,将小孩严严实实地裹起,再拿一条被子盖上,掩好被角。
把他带走会不会有些冲动?她甚至都不会照顾孩子
但留他一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她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他叫什么?几岁了?
什么都没问。
这么小的孩子,是不是应该先读书?
程涟笙边想边偏过头去看小孩,小孩睡着了,呼吸声浅浅的。
次日一早,程涟笙醒来便看到身边睡得正香的小孩。
她弯起唇角,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发。
软得不可思议。
“主子醒了?”兰博轻声问道。
程涟笙低低地应了一声,起身准备穿衣,小孩被她的动作牵动,迷蒙醒来。
在看到程涟笙的瞬间,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程涟笙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与他道:“起来吧,我带你去买衣服。”
近半个月的时间,程涟笙费尽心思,她没带过孩子,也不懂相处之道,只能按着自己的猜测,一步一步来。
她有心要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反正,她身在古代,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妈咪!”
小孩挣脱开兰博的手,张着双臂兴冲冲地朝程涟笙跑来。
程涟笙弯下腰抱他入怀,笑着朝李炎阳扬了扬眉:“看我儿子,多乖。”
李炎阳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大一小,撩开马车上的帘子:“半路上捡个儿子,不知王嫂见了,会作何感想。”
程涟笙抱着小孩一步跨上马车,回头盯了李炎阳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姐姐绝对比我更喜欢这个孩子。”
程涟笙原本以为这个小孩不爱说话,相处了几日后,却发现他是个话唠。
生不是她生的,性子倒和她像得很。
妈咪,是她教小孩喊的,小孩起初问她妈咪是何意思,她半认真半胡扯地告诉他,这是她家乡的语言,是娘亲的意思。
她问小孩的名字,小孩说他原先的爹娘唤他生儿。
程涟笙想,也许这就是注定的,他注定要成为她的孩子。
小孩今年五岁了,而她刚好二十岁,算起来,也符合古代女人有个五岁孩子的年纪。
李炎阳对此十分费解,捡了个小孩,完全可以当成弟弟来养。
程涟笙毕竟是个未嫁的姑娘家,贸然有了个儿子,叫外人怎么看?
知道的,便知她是在路上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西洋盛行未婚生子。
这趟离开宁国三月有余,是去接亲生孩子去了。
但程涟笙却不以为然,执意要当成儿子来养,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李炎阳越发地崇拜起了他眼前的这位西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