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对我快无语了,盯着我看了好半天也不说话,于是我又问他,我和弟弟是不是长得很像,所以才让我从小当女孩子,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我爹又愣住了,随即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我怀疑我说对了一部分,可他懒得解释,所以就不否认了。
我的问题还没完,我问我爹为什么那么早就知道我不爱读书了。我爹彻底不理我了,把我赶出了书房,可怜我冥思苦想好多天,始终对答案不得而知。
离开药王谷半年后,我娘居然又回来了,我和我爹都很意外。
“爹爹!”我扑过去用力抱住我娘,感觉他似乎长胖了一点,而且我也没有叫错称呼,我怕我娘一个不高兴又被我给气跑了。
可能是嫌我抱得太紧了,我娘竟然推了推我。我不太甘心地松了松手,小声嘟囔道:“爹爹,你长胖了哎。”
我娘彻底黑了脸,要不是想着我是他亲生的,可能真的就把我给推开了。
第二天我才知道,我娘不是长胖了,他是又有了身孕,要给我和皇帝弟弟生弟弟了。
等待弟弟出生的时光又甜蜜又痛苦,每天都有爹有娘固然很好了,可我娘老是喜欢过问我的功课,这就有点不怎么幸福了。
“爹爹,我将来又不考状元,你能不给我布置这么多功课吗?”自从我娘来了,我每天的功课就翻了几番,忙得没空和小伙伴们出去玩了。
谁知我娘却说,我的功课一点也不多,也就不到皇帝弟弟的三成,他对我已经非常温柔和客气了。
皇帝果然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我对我弟弟表示由衷地敬佩。
“弟弟功课好不就得了,哪能每个人都一样呢。”我努力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
“皇帝又不能考状元……”我娘的声音低不可闻,他这话未必是对我说的,更多的是一种执念。
可我也不能考状元啊,考不考得上暂且不说,就是考上了,旁人看到我和皇帝弟弟的脸,真的不会混乱吗。
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说出来,我还安慰我娘说,与其对我寄予厚望,不如对弟弟多下功夫。然后我弟弟就用力踢了一脚,痛得我娘倒吸一口凉气,可见也是个不喜欢读书的。
我没办法了,干脆对我娘说,要是他儿子一个也考不中状元,我就嫁个状元郎,让他多少也能过个瘾。
我娘被我打击过甚,从此都不再逼我了,进而对我放任自流。
我十岁那年,弟弟沈情出生了。我爹说,情是情有独钟的情,我娘没有否认。
我没有再问我娘会不会留下来的话,我们全家都在这里,只剩皇帝弟弟一个人在宫里,他肯定舍不得的。
不过我娘答应我了,以后会经常给我写信,等我再大一点,我爹放我出门了,也让我去京城玩。
弟弟满月不久,我娘就回去京城了,可能是母子连心的缘故,我娘刚出门一会儿,原本睡得很安稳的弟弟就呜呜哭了起来,乳母怎么哄也哄不好。
我见弟弟哭得难受,就自己去哄他了,效果意外还不错,好歹是让小家伙安静下来了。
从十三岁开始,我就准备去渝京的,谁知每年都有各种意外,一直耽搁到十六岁,我的渝京之行还是没能成行。
我师父有个关门弟子,名字叫顾岩,和我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顾岩他哥是我皇帝弟弟的皇后。不过顾岩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会主动提起。
见到皇帝弟弟之前,我先见到了他的皇后。据说我爹当年离开宫里时,不放心把我皇帝弟弟交给两位太后,就提前给他娶了皇后,好让皇后代为摄政。
皇后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我爹却说他是被皇帝弟弟给气到离宫出走的。我对此深表震惊,我皇帝弟弟这么皮么,为什么我娘信里从来没有提过,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乖宝宝呢。
皇后在谷里住了些时日,他不知道我和我爹暗地里对他特别关注,我们却知道他已经有了身孕。
我爹还说,我皇帝弟弟过些天可能也会过来。
“来就来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想想也是蛮期待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爹淡淡地补充了句。
我愣了愣,哑然道:“不知道什么?”我觉得我知道的也不多。
“什么也不知道。”不知怎地,我从我爹的语气里听出了些无奈和酸涩。
皇帝弟弟不是一个人来的,我娘也来了,虽然气氛十分古怪,可到底也是难得的全家团聚。
我和皇帝弟弟果然长得很像,我们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在照镜子。不过皇帝弟弟比我有冲劲多了,来了药王谷不过几天,就把自己的身世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皇帝弟弟是打着北巡的旗号出来追妻的,待不了几天就要走,沈情舍不得娘,跟着出去玩了几天。
随后我就下定了决心,要把从前的往事打听清楚,我爹我娘已经浪费很多年时间了,我和皇帝弟弟不在背后推一把,他们能把这辈子都蹉跎过去。
但是我爹的身份太不一般了,想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下调查他和我娘的往事,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说不清我爹是心疼我还是也想对这样的关系做出改变,他主动把从前的事情告诉我了,尽管他说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皇后生了儿子,这可是皇帝弟弟的嫡长子,身份极不一般。我撺掇着沈情一起撒娇,愣是拖着爹一起去了渝京,美其名曰看望大孙子。
至于我爹到了渝京却是整日待在别庄不愿出门,最后还是皇后带着大侄子上门看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能把我爹我娘凑一块儿,我觉得我和沈情已经很努力了,以后的路怎么走,全看他们了,我没力气再插手。
元宵佳节,我带沈情出门看花灯。临出门前,我娘千叮咛万嘱咐,说外面人特别多,让我看好了沈情,最好是多带几个人出门。
我嘴上答应地很痛快,心里却是不以为然,沈情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娃娃了,哪有那么容易搞丢,说完我扛着沈情就出发了。
事实证明,我低估了渝京百姓爱看热闹的程度,我也高估了沈情的心性和定力。
我们刚买了两盏花灯,又用了两样糕点,等我付了钱再转过身,一直跟在我身旁的沈情就不见了。
周围全是人,我无论往前走还是往后退都举步维艰,更不要说找人了,根本做不到。
刹那间,我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我甚至想过要不要皇帝弟弟帮忙找人,沈情也是他弟弟不是。
好在当我奋力挤出人群的时候,我在街角看到沈情了,还有他身旁那个俊秀的年轻人。
年轻人长相不俗谈吐风雅,我见到他第一眼就惊呆了,那是一眼万年的感觉。我甚至怀疑,我爹我娘当年在金銮殿上第一次见到彼此,也是这样的感觉。
短暂的失神过后,我们互通了身份姓名,原来他是余三公子,也是皇帝弟弟从小到大的伴读。
如此说来,他眼神中透露出的些许恍惚未必是出自和我相同的原因,更大的可能是他看到我觉得有些眼熟。
尽管有些小小的失望,可在我沈怡的字典里,绝不会有知难而退这个成语。
我先是找皇后打听了余裕的各种情况,又详细制定了榜下捉婿的各项步骤。但是等到余裕考完那天,我还是放弃了原有计划,而是亲自出马把人拐回了家。
我娘对我的举动略有些不满,他认为我是强人所难,我感觉自己有点冤。
余裕在琼林宴上被人灌了不少酒,而喝醉酒的余裕比我预想的还要难搞,他主动亲了我,还对我说:“我明天让我爹上门提亲。”
他这是喝醉了还是没醉呀,明明目的已经达成了,我却是愁得一夜难眠。
好在双方家长都不反对,又有皇帝弟弟大力支持,我和余裕的婚事到底还是成了。
成亲以后,余裕问过我,为什么和皇帝弟弟长得那么像,他想尽力忽视的,可是真的很困难。
因为已经是一家人了,小崽子也在肚子里揣着了,我觉得再瞒着崽子他爹也不像话,就把真相告诉余裕了。
余裕听完傻眼了,露出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我觉得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上朝可能很不想看到皇帝弟弟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