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早会想开的。”方哆目光熠熠,昂首望着他的下巴:“别忘了我们的正事。
“我拒绝,”余富五指撩过卷曲的头发,锐利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怎么——”
“只有998,包你满意。”
“敬谢不敏。”方哆转过身不看他。
回到城西二区,余富径直从书房中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罩,玻璃罩四边镶嵌着黑木花边,下面亦是木制底座,中间架着一只通体漆黑的毛笔。
他小心翼翼地将收藏品放在方哆面前,拿起手帕将刚在粘在玻璃上的指纹擦拭干净:“你猜。”
方哆不明所以,瞅了他两眼,凉凉道:“这和我们不去调查有什么关联吗?”
“有。”
在他的示意下,方哆问:“乾隆用过的?”无论是从余富对它的态度来看,还是从收藏柜的精美程度衡量,毫无无疑地显示出它是一件珍宝。
余富摇摇头。
“康熙?”
余富依旧摇头。
“该不会是毛爷爷吧?”
难得找到可以显摆的人,余富翘起的卷毛上都透着难以抑制的小得意。他慢条斯理地带起手套,按下黑木底座的开关键,玻璃罩四边散开:“感谢你这么赏识‘我的’作品。”
“这就是,你重要的事?”方哆幽幽地憋出话。
“当然。这是我14岁是做的第一件法器。虽然是初次试手,但也好歹是中等法器。”抽了他几眼,余富嘴角轻佻:“看你这么喜欢的份上,勉为其难把这件法宝送给你吧。”
“......”方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定定地看着余富放在他手心的毛笔。
“不收也得收。顾客至上,我得为你的安全着想,免得日后传出去砸了我事务所的招牌。”
说不感动是假的,看着余富的侧脸,方哆心里百味杂陈。
接下来便是他被按头迫鉴赏“初次试手”“上等品”获得“玄学界艺术创作首金”藏品的时间。
用余富的原话来说是——用我身上的贵气来调和你身上的穷酸气。
“......”被调和的穷鬼积攒的感动一泻千里。
翌日,余富接到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丝毫不觉得讶异,新迟说葬礼定在头天早上。
挂断电话,他查着日历,离清明差四天。
4月1日,阴雨天。
斜风细雨中,新迟换上一身崭新的黑色西服,胸前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肃穆地站在墓碑前,也不知站了多久,西服上落满雨雾。
直到感觉身边有个人靠近,余光稍稍侧了一眼。
余富:“怎么不选个好日子下葬?”
新迟的眼中布满红血丝,眼神黯淡无光,神态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轻微摇头:“让他...早点安息吧。”说道嘴边的话凝了一下。
余富也不再多说。
两人沉默地站着,来祭拜的就两人。
新迟抹开覆在墓碑上的水雾,手指头摩挲着那张照片,目光痴痴:“要是他活着,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是不是长得和自己一样高了?
会不会变得成熟?
性格会改变吗?
这些新迟再也找不到答案。
余富呼吸滞缓:“人死不能复生。”
“对啊,死了就死了,没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新迟直起腰,站得笔直:“他小时候想当警察,长大了又改主意要当律师。他嘴多笨的一个人,上法庭能吵得过人家?......他性格闷,认准了谁就对谁死心塌地的好,好到可以为人丢了命,你说他傻不傻?”
深深吸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他静静地站在墓碑前注视着墓碑上笑得霁月清风的少年。
在墓碑前站了会,余富放下手中的花要离开。
望着那束雏菊,新迟皱眉:“他喜欢红色,以后来看他送红色的花。红色,喜庆,高兴。”
余富点点头。
他从手腕上拆下一条黑色编绳,编绳上穿着两个淡蓝色的玻璃珠:“他的。”
转身,余富去了元明的墓前。元明的墓碑在三区,一只绿油油的恐龙傻乎乎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眼,余富手脚麻利地把它捡起,用手帕蹭掉它身上的灰。
“给你。”方哆也不多问,默默收下余富递过来的绳子。
见他兴致不高,余富沉吟:“生离死别爱恶欲都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本该经历的,况且你以后还要在地府当差,看多了也就麻木了。生命,也就那么回事,没必要太执着,不然反倒是事与愿违。”
“死亡又不意味彻底告别,是新生命的到来,周而复始,这才是生命的永恒。聚散离合的人生才有滋有味。”
“那你呢?”
他嗤鼻,昂起下巴,熟悉的睥睨的眼神再次上场:“七情六欲是你们凡人所以经历的,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余富的嘴巴被封住了。
方哆:大概被司文睿吹多了彩虹屁吧?
见余富惊讶地瞪大眼,方哆弹指解开他嘴巴上的封印。
余富:“你怎么会我的秘技?”专门用来对付原先呱噪的蠢蛋方哆的技能!
“你猜。”方哆气定神闲地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