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呢？食欲大吗？”

“食欲正常，之前吃多少，病后也差不多。”

“伸舌头给我看看。”

妇人听话的伸出舌头，方老看了一下，又继续埋头书写。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方老把食中无三指搭上妇人伸出来的手上，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你来看看她的脉象。”方老对站在一旁的祁东阳道。

祁东阳走进，伸手摸妇人的脉象，闭眼感受一下后，“师父，好了。”

“好了，可以了。”方老看祁东阳收回了手，笑着对妇人道。

“方老我这是怎么了？严重吗？”妇人面露焦急，“我这都一年了，感觉挺难受的，浑身都不舒服。”

“别太担心，没什么严重的，等下我给你开几服药，你回去按时吃，没过多久就会好了。”方老没有立刻给妇人开药，而是对站在一旁的祁东阳发问道：“妇人舌苔如何？”

“徒儿记得是舌淡苔白。”

“你来看看他的脉象又何如？”

“我切其脉缓，疲软无力。”

“你觉得她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前人所诊之阴虚？”

“徒儿通过辩证，觉得她应是营卫不和，卫不护营之证，治当调和营卫阴阳。”

“很好！”方老抚须笑道，“病人发热汗出见舌不红而淡，苔不少而白，脉不细而缓，则非阴虚发热之证，乃营卫不和也。营卫，即人体之阴阳，宜相将而不宜相离。营卫谐和，则阴阳协调，卫为之固，营为之守。若营卫不和，阴阳相悖，营阴不济卫阳而发热，卫阳不固营阴则汗出。服用桂枝汤，先其时发汗则愈。”

“徒儿受教了。”

“桂枝汤组成何如？”

“徒儿不知，先前未曾记过。”祁东阳耳朵发红，满脸的尴尬，他实在太混，竟连桂枝汤组成也不知......

“今日我给你说后，你给我记好了，明日我会考你。”方老摇了摇头，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随后方老站了起来，对坐在一边的妇人说道：“我去给你开药，你等等。”

“好的好的，多谢方老。”妇人的语气带上感激，说完眼角不禁发红，困扰她一年多的疾病终于有望解决了。神医就是神医，教出来的徒弟都那么厉害，可比外头那些庸医厉害多了。围观了师徒整个对话的妇人心生感慨。

过了一会儿，方老拿着药就回来了，“我给你开了两剂的量，你回去自己熬制就好，往锅里放水后，再按一定配比放药，熬制水开即可。记住，你服药后，要吸热稀粥，覆取微汗而病愈。服后不食热粥，难以发汗！”

妇人接过方老手中的药，感谢道：“多谢方老了，我回去后一定谨遵你的嘱咐来熬药！”

妇人交完钱后便走了出去。

“桂枝汤组成为，桂枝9克，白芍9克，生姜9克，炙甘草6克，大枣12枚。记住了？”

“徒儿记住了！”祁东阳生来记性就绝佳，因而记住桂枝汤的组成并没有消耗多少精力、时间。

在妇人走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女的，其病最为怪异。

她今年38岁。产后18日患伤寒证，医以麻黄汤治疗。

她服用麻黄汤发汗后，没有恶寒之象，只发热，而且口渴欲饮、心神烦躁不宁，又兼大便多日一行，不思饮食，精神困倦，舌绛而干。服用麻黄汤之后，又有一医生以大剂量白虎汤佐以辛凉透表之剂治之。她服2剂后，不但发热不退，大便不再多日一行，反而每日溏泻三四次，加之心烦加剧，恐慌更甚，遂来寻方老看病。

方老刻诊见症状如下，舌绛少津，脉象细数。最后用白虎加人参汤加减治之。

方老确属其病邪传入阳明，而舌绛少津、脉象细数，为产后阴气未复，正气虚弱之证。故以白虎汤祛阳明之燥热，而佐以养阴扶正之品，扶正气而益真阴。*

“今日你表现不错，明日继续努力啊。老头我看好你！”方老不停地抚摸他那半长不长的白胡须，脸上满是欣慰。他就知道，这小子就是学医的料！之前不管他怎么命令，这个小子就是不肯随他看病，今日不知为何开窍了，竟愿意随他一起诊病了。

不过不管是怎么回事，只要这小子愿意学医就好。而他也定不会藏拙，要努力把一身岐黄之术授予他。

“喔......”祁东阳弱弱应道，经过一下午的看病抄方，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想过的是那些剑指江山，动拳间便虎虎生风的日子，而不是这些手拿毛笔，不断蘸墨抄写的时日！

说来好笑，自祁东阳懂事起，他虽自小习武，却未曾离开医馆太远去闯荡江湖过，平时出去，最多就是在落日之森外围游荡，偶尔才会走进它的深处。他也不知道他的内劲同江湖人相比如何，但他可以徒手杀死恶狼，可以同生猛的野兽相争而不落於下风。也正因为他这内劲，他把韩曲星从恶狼之口救下；但也正因为他的一手不算“精湛”的医术，他把差不多就要前往鬼门关的韩曲星留了下来。

医术，内劲，祁东阳两者都想学，但他最想学的还是内劲功夫，至于医术，能够自医一二、保住一条命即可。

未来两日，祁东阳接触了差不多二十个病人，所见病案奇奇怪怪，但接触多了，他又发现，纵使患者表现不一而同、甚至差异极大，但只要深究其证，就能发现有些时候，他们患病的缘由不外乎那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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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陷入睡眠之中的小医来说，几个时辰稍纵而逝。落日之森也迎来了傍晚，落日余晖映在无尽绿意上，显得温和而悠闲。

“咕咕......”小医听着肚子不断发出的鸣叫，无奈一笑，他竟然饿醒了。这还是第一次，真不是一个好的经历。

小医醒来之后，感觉虽然肚子有点饿，但整个人都精神极了，力气已经恢复了部分，不再像之前那般浑身疲软。而且胸前伤口处隐隐发痒，这是要结扎的迹象。看来这里的野人参药性极佳！

“小黑，肚子饿了吧？我们今天就熬一盅鸡汤，改善一下伙食。”

小医看着那一只放在身旁的野鸡，眼里是无尽的感激。东阳兄果然思虑周全，连食物这种小问题都替他想好了！

吃饱后，一人一狗都舒服极了。许久未得偿肉味，现今得一品鸡汤，肉香萦绕口齿间久久不散。

“吃饱喝足，该睡觉了。我现今的日子，比之于猪生，倒也差不了多少了，吃了就睡，醒了就吃。”小医有点自嘲地喃喃道。

不过他倒也没有一直消沉下去，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日子不过是此时状况所逼，待他病好之后，他定是要做一番举动的。小医想起前身的遭遇，眼中光芒一暗，但变强的心却是更加坚定了。

“看来除了寻回一身医术之外，我也要练武了。否则小命难保，更别提报仇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