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第一是谁吗？”谢琰又问郭枫。

“关我什么事。”只要确保自己不是倒一，第一是谁和学渣有什么关系吗？

“你女神哦。”谢琰淡淡来了一句，收起了手机。

“卧槽卧槽，快给我看看。”郭枫作势要去拿谢琰手机，然而谢琰已经坐回了座位上。

“自己看。”

今夜的雨仿佛没有停歇的架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下越大，雷声也起来了，隐隐有了些夏日暴雨的味道。

桌面上摊开的数学练习册刚被信手画上几个选项，练习册的主人已经无聊地玩起手来。

“洛小花，洛小花，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左边的手指扮演谢小草，戳戳右边的手指又靠过去蹭蹭。

戏精本精的某人在心里配音。

“不喜欢。”右边手指扮演的洛小花躲开了谢小草的亲亲蹭蹭。

“为什么啊。”谢小草不依不饶。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是谁！是谁比我好！你爱的到底是谁！”谢小草委屈地垂下了头，不，是手指的第一关节。

“我爱学习。”洛小花一指耿直。

谢琰被自己逗乐了，收了手转起笔来，要是真正的谢琰对上洛淮呢……

可能只剩下羞耻了吧。

“哥！恭喜啊！”放学后谢琰撑着伞在校道旁等了快二十分钟，才看到洛淮走来。整个晚自习谢琰都心神不宁，因为他哥那耀眼的分数喜滋滋的。

然而接收到谢琰遥远的祝贺信号的洛淮没有回答，踏着淌成一片蜘蛛网的雨水朝他走过来。

几杆孤零零的路灯很久没有维修了，打下的光朦朦胧胧的，照不亮近旁人的脸。

谢琰没有察觉洛淮身上的低气压。

“今天怎么这么沉默。”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把他哥的金口撬开一点点，这样的话题不至于得不到回答吧，怎么说依他哥的性格“谢谢”也得有一句啊。

“没有。”洛淮开口，声音闷闷的。

“咋？”本能告诉谢琰洛淮不太开心，但是有什么能不开心的？难道年级第三还不开心？同水平层次的人太多，谁也不能保证每次第一，实力之外，靠的更是运气。

“没事。”洛淮摇摇头，继续沿着校道向下走去。

“什么事？”洛淮的回答分明是欲盖弥彰，只要谢琰还有点判断力，就不会觉得他是真的没事。“是不方便和我说吗？”可能是谢琰在自作多情吧，自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至少可以谈心的程度。

自以为自以为，一直都是谢琰向着洛淮靠过去，而洛淮除了小风小炒里那一句“那我们是朋友了吧？”外没有过任何主动表示。

“不是——”洛淮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欲言又止，把剩下的半句吞吃入腹。他该怎么说？说陈玫莉的严厉？说拉后腿的英语？身边的人总是告诉他:“你已经很棒了。”陈玫莉却总是对他摇头。

谢琰还想说些什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整个大地为之一亮，谢琰刚好在这一片光亮下看到洛淮的表情，隐忍的绝望。明明是压抑地整个人都要疯了，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胸腔里那个跳动的东西在隐隐的疼。

妈的，干嘛是这种表情。

时差几秒，轰隆的雷声才响起，锤在身体上，震的血液翻涌而上。

“哥……难过的话……可以和我说。”谢琰偏过头去，不忍直视洛淮，即使他的面容已经随着电光的消逝模糊在黑暗中了。

精致的人儿，或许也有颗玻璃一样脆弱的心。

“我……算了。”字音滚过喉头，依旧没找到合适的措辞，把这些事抖落出来，怕是要贻笑大方的吧。

“你不会懂。”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宿舍吧。”

洛淮说完，跃过谢琰，向校门口走去。

谢琰心里一吨的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叫他不会懂？

洛淮什么都没说就叫他不会懂了？

谢琰自诩往村里的大妈堆里一站算半个妇女之友，耳听而来的人生经验也算不少，七扯八绕总能和他对上几句吧。

两人相处的点滴又在脑海里串成一线，他哥，对起话来总是是你说一句他答一句，一句还难见几个字，谢琰脸皮厚度和柔韧性都不错，要是换做别人应该都避他千里之外了吧？

他哥应该不是只不对他说。

而是不对所有人说。

孤傲的高岭之花哟，如果会结果，结的怕是颗核桃。

把他的牙都磕掉了。

谢琰习惯性摸摸口袋，刚才教室来，没带烟。

伞外雨连成线，打在地上发出撞击的声音。校道悠长。

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