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有讨论地点，但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很遗憾当他们赶到米周家的住址时，那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拿着高音喇叭的警察在疏散看热闹的人群，消防员忙碌地充起气垫，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

“出了什么事要跳楼啊？”

“作孽哦。”

“是不是神经病？”

所有人都在看着同一个方向，顶楼上那个小小的黑点。

顾迦南看到论坛上的帖子更新，无人不冤又发出一个地址，打开是一个监控的视频，看右下角的时间还是直播，主人公就是他们在寻找的米周。

米周精神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他注视着虚无的前方，一边流泪一边张大嘴。顾迦南试着读出他说的话，“陈，铃铃……对不起……我错了……401路公交车……”

如果不是知道怎么回事，顾迦南都要觉得这是灵异事件了。下一秒，顾迦南手腕上疯狂震动的铃铛静止了下来。

和直播里的米周翻过栏杆同步，一个人形物体从天而降，带起的气流波动撩起顾迦南的头发。

不需要再去敲门找米周附带解释一堆自己的身份再问问题了，因为他就掉在顾迦南脚边。不过大概也没办法去问他问题了，有点可惜。

顾迦南想起很多年以前，或许是十五年前，或许是二十年前，他拉着楚非潼的手回医院，柳远宁的身体也是这么从高空坠下，身上的白色病号服让她如同一只折断脖子的白色天鹅，落在两个孩子面前。

楚非潼轻声地问：“顾哥哥，妈妈是不是被哥哥杀了？我们要不要带着哥哥跑？我们快跑吧。”却又一动不动，捂着眼睛偷偷从指缝里偷看地上蔓延开的红色液体。

顾迦南抬起头，看到楚非湛在病房的窗口探出脑袋，于是他大声问楚非湛：“你在哭什么？”

他能记得那天地上的小水洼怎么逐渐被染上猩红，也能记得空气中那股咸腥、潮湿的味道，却不记得当时楚非湛脸上的表情。

可能和现在的Z一样，浓郁到仿佛化不开的惋惜，以及一丝不合时宜的怜悯与嘲讽。

“有人对他施展了幻术。”顾迦南感觉到铃铛彻底的安静，围观的人太多，不少人见不得血腥已经离开，他根本无从下手。

“没关系。已经够了。”Z向后退一大步，避开警方拉的警戒线，“已经够了。”

一张车票飘落到地面，纸张上的纤维缓缓吸收红色的液体。

甜品店外，粉红套装的长耳朵兔子遥望远方的混乱，甚至忘了拿住手上的糖果篮子。

“不好意思啊熙熙，我迟到了。在路上看了会热闹。”宫子璇从门外走进来，轻车熟路地坐到陆熙对面，随手把手里提着的一大袋零食扔到旁边座位上。

关掉几乎被弹幕淹没的直播画面，陆熙抬起头：“怎么了啊？”

“刚刚我在外面看到那边聚了那么多人，居然有人跳楼了。”粉红镶水晶的指甲轻轻捏住叉子，刺破一颗草莓，甜蜜的汁水流到蛋糕光滑的表面上，极度引发人的食欲。

陆熙收回自己过于露骨的目光：“好好的干什么跳楼？”

“不知道，八成做了亏心事吧。”宫子璇一口咬住叉子，而后对陆熙笑了笑，“我瞎猜的。因为我看到他跳下来的时候，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