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鞋子,我从床桌的抽屉里找出了冬天的厚袜子,一只脚上穿三层,再套上计算机课的鞋套,才感觉脚下的野草不再扎人。长长的袜桩套住九分裤的裤脚,长袖衬衫的袖扣一一系好,花露水均匀地抹在外露的双手脖颈和脸面,确保蚊虫不会叮咬到自己。
昨天晚上在澡堂洗完澡后往凉席和身上都喷了不少花露水的我真是个小天才。和渐渐升高的气温一起苏醒的不只是我,还有草地里五花八门的蚊虫,神奇的是没有一只会主动靠近凉席的附近。
六x真好使。
收集枯枝,在河边的石头上接受曝晒,用不锈钢的饭盒从河中舀起两盒水。就算把能找到的东西都套在脚上,随处可见的石子和碎枝依然膈得自己生疼。
总不能把拖鞋也放在床上吧,至少桌子上还有着昨天晚上朝上铺借的饭盒这件事已经足够让人心存感激了。
柴火生水都有了,可临了我却下不了决心把卫生纸撕碎引火。就这么几卷了,荒郊野岭的,舍不得点火。
四处找了找,一点点的从靠近河边地上拾起细碎的枯黄草叶,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头顶,我打着伞,心里却莫名的平静。
明明不知身处何方,明明不知此世何时。
没来由的,十分的平静,没有恐惧,没有不安,在未名的山与河之间,一点点地搜寻着枯枝与碎草,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在太阳之下劳作。
一点点抿着还剩半瓶的纯净水,靠着书桌的影子,撑着红色的雨伞安静地躺在凉席上,手边是手机,却不想开机,虽然知道里面还有没看过的小说可以解闷。
并不是因为想要省电什么的,只是对这些平日最爱的娱乐单纯的暂时没有兴趣而已。
可能是因为累了吧,从醒来到现在已经五六个小时了,一直在忙,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这里貌似不是夏天也快了,温度已经接近三十度,但是在风吹过河面和山林产生的波浪以及沙沙声中,等待草叶干透的时间并不难熬。
干草叶撕碎团成团,撕一张卫生纸混在里面,正午的阳光通过放大镜后聚焦在其上,和预想的一样很快烧了起来,先加进去碎的枯枝,再加长的细枝,再加粗枝。一根大树枝被风吹断,靠着树皮可怜兮兮地挂在半空,风干的它给我提供了便利的后续燃料。
在这个小小的火堆之上,两个半满饭盒装着水,十分顺利地冒起了气泡。
这算是好运吗?第一次生火就成功了,可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界呢?这是好运还是坏运?
我不想否认,意识到遇见神秘事件的自己,心里是有些兴奋的。明明知道这样的山林中可能潜藏的危险,知道亲友意识到自己不见的担忧,可是愉快这种情绪是骗不了自己的。
兴奋于遇见超越自然的奇事,愉快于身处秀丽的风光之中。
那么,去寻找回家的道路吧。
既然已经亲身经历了旁人一生都无法见识的奇遇。
那就应该心怀这样愉快的心情,期许精彩的旅程,恐惧于可想的危险与苦难。
怀抱着这是只属于自己的奇妙的人生经历的信念,收获一些可贵的什么吧。
于是我的思绪和这饭盒里的河水一起,滚滚而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