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丙茂眼睛看着沐辛,声音柔和地说道:“封小姐,你好,你现在忙吗?说话可方便?”
封鹂的态度客气而委婉:“我正在研究一些资料,自己在办公室,是不是有沐辛的消息?甄警官你说吧。”
好听的声音如此贴近耳朵,一时不大适应,向来精密运作的大脑直接当机,再想不出什么话来拉近关系,甄丙茂直接了当地说道:“我现在和沐辛在一起,你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
封鹂的声音立刻可辨地激动起来:“是吗?太好了,能让我直接和他通话,不,能不能让我们视频一下,我想看看他好不好?”
看着沐辛脸上尚未消褪的青紫,甄丙茂犹豫了一下,努力让变得木呆呆的大脑运转起来,组织言语解释:“对不起,封小姐,我们监狱有规定,未经允许服刑人员不得私自与外界联系,我现在这样给你打电话,已经是违反了规定,若是被查出来是会挨罚的,所以,不能让你们视频,你有什么话,跟我说,我可以转告给他。”
封鹂失望的“啊”了一声:“谢谢你,甄警官,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不方便视频,那你能不能把电话给他,我想直接和他聊两句,很快的,可以吗?”
甄丙茂高品质的大脑终于渡过了最初的适应期,开始运行起来,意识到如果不让对方听到沐辛的声音,她恐怕不能相信沐辛就在自己身边,弄不好,还会疑心自己骗她,想了又想,对上沐辛眼里的渴望,终于心一软,说道:“好吧,但你们要快点儿,我挡不了几分钟。”说着,他放下手,从容走到床前,在身体的遮挡下,将手机交到沐辛手里,嘱咐:“快点。”顺手拿起床头的记录单,摆出正在研究的样子。
沐辛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忙将手机贴近耳边,叫了声:“姐。”
“小辛,是你吗?”封鹂激动地问。
“是我,鹂姐,你还好吧?”两句话说完,封鹂已经确定这是沐辛的声音,虽然有些喑哑,但这语气、声调、音色都错不了,当下放下心来,说道:“我好,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妈,她很担心你,你怎么样?在里面还好吗?有没有挨欺负,缺什么少什么,告诉姐,姐来想办法。”
听筒的音量大,甄丙茂就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只这么几句普通的问话,面前这个入狱以来一脸冷色,受了虐待咬牙忍受,挨了欺负凶狠反抗的倔强青年忽然红了眼圈,泪流满面。
沐辛侧转身体,蜷缩起来,手捂着话筒一侧,努力控制不想哭出来,可不知怎的就是控制不住,眼泪越流越多,越流越快,泪水流进鼻腔,堵住鼻子,终于让他啜泣出声。
那一边,问了几句话却听不到回音,封鹂急了,一叠声地追问:“小辛,小辛,你在听吗?你说话啊,有什么需要的告诉姐姐,姐想办法给你送进去。
”
甄丙茂掏出纸巾,默默递给他,沐辛伸手接过,擦净了脸,这才控制着声音,努力正常地说道:“我很好,什么都不缺。”
隔着听筒,精神紧张的封鹂到底没从这短句中听出什么异样,得了回应,知道通话正常,继续叮嘱对方:“小辛,你在里面要多忍耐,要听狱警、管教的话,别跟人家对着干,你脾气不好,姐知道,可咱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得低头,知道不?”
沐辛的眼泪依然凶猛地涌出,他努力控制着,回了两个字:“知道。”
那边封鹂继续说道:“小辛,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师父师兄、谭大哥他们还有我,都在想办法帮你翻案,我们在京都找了个律师朋友,叫许文明,他正在走手续申请去见你,等你和他见了面就把情况和他说清楚,知道不?”
甄丙茂皱着眉又递给沐辛两张纸巾,他接过来,擦净鼻涕眼泪,这才说道:“别忙了,没用。”没等封鹂说什么,问她:“我师父和李老师都还好吧?”
封鹂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照实说:“不好,你这一出事,我妈就躺下了,在医院住了五天才出来,谭大哥说,你师父作息都乱了,睡不着觉,整晚在院子里走。”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师父说你一定是惹了什么大人物,才招来这么大祸,小辛,你是不是真的得罪了什么人?是谁在背后整你,你知道吗?告诉我,我们也好想办法救你!”
以安辰远那个背景,找谁能有用?沐辛早已绝望,他已做好背着这个恶名在监狱里度过十五年的准备,他不想这些关心自己的人为自己奔走惹怒那个人,从而招来灾祸,咬着牙承认:“没有,没人害我,都是我不好,你们别忙了,不用为我翻案,真的,别找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