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山一身鹅黄色衣衫,发冠上别了一尾翠绿的羽毛,十六岁少年之青涩,星眉郎目之下,飞身落地之时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吸引了不少目光。有观猎台上之人询问此人是谁家公子,生得好俊。
楚香兰有片刻迟疑,说了句:“他与你,的确有几分相似,春日骊山......”
春日骊山初相遇,梅太一是手摇折扇长安少年郎,可不就是清风朗月,眉目如春风。只不过,不知道是否因为偏见,他觉得梅太一的疏朗发自内心,因为他自小生活在优渥的梅家,性子纯良,不懂掩饰。
可这名叫桓山的少年,莫名出现在兴平古墓,身世虽可考,那也是七岁以前,之后的九年,一个孩子是如何成长,如何习得一身好剑法,他表面的活泼爱笑,更像是一种世故的皮相。知道梅太一不喜欢这种说法,他从来不提。
“嗯,所以,我父亲母亲还有祖母,都很喜欢他,我之前还怀疑过他,是我想多了!那日发出信号之人是林邪,不是他。”梅太一说道。
“嗯。”楚香兰不再出声,专心去看桓山与暮云过招。
明明那暮云此刻已经狂性大发,但就是没有对桓山下死手。而桓山一把软剑,快如游龙,整个剑身就像一条蛇一般,缠上暮云的胳膊,大腿,几招下来,就渗出不少血迹。
“朱雀,这少年,可是梅家收为义子的那个孩子?”观猎台最高处,司马炎问鬼千寻。
鬼千寻看得入神,这才回过神来,回答道:“正是。”
“这孩子我看资质不错。”司马炎颇有赞许之色。
“嗯。”鬼千寻答道,眼睛还是盯着那少年,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恍惚感。
“咦?”梅太一压低嗓子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楚香兰问。
“哥哥,你有没觉得,暮云,好像有点怕桓山!他使出的每一招,都像是在跟他切磋而已,点到即止,可是之前上台之人,他可是步步杀招,只要你不举手投降,就想弄死你似的。包括刚才的王锦书公子,虽然他打不过,也没见他如此啊!”梅太一之前与桓山对招过好几次,对他的剑招还是熟悉的,今日,略有些不同。
楚香兰还没来得及回答,十招已经结束,暮云败了!他双膝跪地,桓山一只脚踩在他背上,软剑绕着他脖颈,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头颅。不少喝彩声鼓掌声传来,梅庆竹更是眉开眼笑。桓山接了赏赐,还特意去跟王锦书道谢。梅太一留意着他,也顺便看了看场中众人神色。
昙华方丈面露不悦之色,虽然轻微,但绝对是不喜之色,他还没揣摩出这是何意,王锦书那边,表面在笑,一惯的温润淡雅,只是,一闪而过的惊疑,恨意,还是没逃过梅太一的眼睛。
他此刻有些头痛了,怎么看谁都可疑,谁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桓山是为梅家露脸了,只怕也树了敌吧?无所谓了,他对着桓山招了招手,桓山一溜烟跑过来,十分兴奋。
梅太一为他整了整衣裳:“怎么样,有没有伤着?等下猎场就开了,还去不去?”
桓山晃了晃手里两枚铜雀令:“不去了,我已经得了最好的宝贝,那些猎物,就让给他们吧!”说完他跟梅庆竹梅少陵打了招呼,就往鬼千寻那边去了。
等他回头时,发现楚香兰位置空了,他连忙去寻。追了几步才赶上,“哥哥,去哪里?你这什么表情啊?不高兴?”
楚香兰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走?”
梅太一:“太阳落山之前吧,还早呢,我还想去猎几只好东西呢,山中有没有狐狸啊,弄几张狐狸皮毛给母亲和祖母做个围脖,等到了冬天就可戴着了!”
楚香兰:“你们家还缺这个?”
梅太一:“是不缺,但都是买的,我想亲手做两个,还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到那个时候!”
梅太一不合时宜地说出这句话,楚香兰变了脸。自从北邙山之后,他时不时就将死啊死的挂在嘴边。
“不要轻言生死!你的命,在自己手中,还有,遇到危险,我会帮你!”楚香兰虽有怒气,但还是极尽温和说出这句话。
梅太一也看出他生气了,吐了吐舌头:“好了嘛,我以后不说了,有哥哥在,我定然长命百岁!中午吃什么?我饿了!”
此时已到晌午,是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高台上有人宣布,挪回大殿就餐,两个时辰之后,重回猎场。
时间宽裕,吃完饭还可以睡个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