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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初入国子监(二)(2/2)

每次都打这么狠,能习惯才有鬼了。

“林二公子怎么不乘马车?”郗展另起话题。

林洵远一脸苦瓜相,尴尬地笑:“……不想坐……锻炼身体哈哈……小侯爷不也没乘车吗?”

郗展拢了拢袖子,“路近,随便走走。”

“哟,林二公子,昨日林大将军的戒尺炒肉,滋味如何啊?”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公子走过来,言语中不乏调侃之意,“某可听说,林将军使得一手好尺法。”

林洵远没好气地回他:“不劳你杜大公子记挂——你打哪儿知道的?”

姓杜。郗展暗自揣摩,大公子?应当是杜侍郎的长子杜衡了。

杜衡毫不在意,挑了挑眉:“林将军来接林二公子散学全京城都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某还听说林将军规定了挨打后三天不能坐马车?看林二公子还活蹦乱跳的,想来林将军下手还轻了些。”言罢,抬起手臂搭在郗展肩上,也是一份自来熟,“这位小公子看着面生,是新来的么?在下杜衡,交个朋友?”

郗展暗退半步,作了个平揖:“郗展。”郗展六岁起就一直在当太子的陪读,又先天体弱,只顾着读书万卷,算得上是深居简出,鲜与人有交往,晓得人,但不识得人。

“郗展?小侯爷?之前便得了小侯爷要来国子监的消息,昨日某有事旷学,无缘得见,今日既然见到,小侯爷不如和某去喝几盅?”杜衡在同龄之中酒量最好——当然,同龄之中,除了他也基本没谁敢放肆喝酒了——好酒得很,闲来没事总喜欢喝一点。

林洵远在一旁皱着眉头嚷嚷:“杜衡你别拉小侯爷去喝酒,小侯爷喝不得。”

大约喝酒也是要有些天分,杜大公子有两件事是一直被坊间说书先生津津乐道的。一是办满月酒的时候,提前尝荤腥,被杜侍郎用筷子点酒沾了舌头,言道是取个好彩头,竟没哭没闹没睡觉,只砸吧砸吧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二是三岁那年的宫宴上,被好奇的小太子灌了一杯桃花酿,只喝出了甜味,一杯接一杯,拢共喝了六杯,杜衡倒还是眼神清明,却把一圈大人吓得够呛。但这并没有促成杜大公子和太子的情谊,此后两人基本没有交集,这就是他话了。

加上各路说书先生,王婆李四大显神通,坊间便有了杜侍郎家的大公子是杜康转世一说。郗展也听人讲起过这些,虽然他是不知道为什么是酿酒师杜康转世而不是善饮的刘伶就是了,会酿酒的不一定会喝酒。大约是都姓杜的缘故。

郗展这里思绪飘得远,杜衡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说起来,某和小侯爷在多年前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嗯?”郗展没有印象,但是转念一想,多年之前,那时候他想必还是小孩子,记不得也是正常。

“十六年前的宫宴,某见过小侯爷。”杜衡爽朗地笑笑,“当时小侯爷才出生不久,只有巴掌大,某想着满月酒的时候被父亲喂了酒,也试图给小侯爷点一筷子酒尝尝,结果刚刚出手就被太子殿下拦了下来,还被硬灌了六杯酒,被外面传得神乎其神。哈哈哈,到现在太子都以为是桃花酿,其实他拿错了,那六杯就是普通的果子露,果子露哪有醉人的?叫外界乱七八糟地瞎传。”杜衡的自来熟真是极其严重,不过郗展对这些旧事并没有兴趣。

结果又是贺见微来解的围:“杜兄,怎么,旷了一天,这才来就要拉着小侯爷和林二跟你一起旷课?”

贺见微应当是才到,手上还提着书箱。

“诶?那个跟屁虫没跟着你啦?他不是绕路都要绕到你那儿去吗?”林洵远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番贺见微,虽是称作“跟屁虫”,话里话外却都没有对沈林天的讽刺之意。

贺见微大约是习惯了,只道:“林天待会儿到。”

杜衡负手,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见微,你这样说就伤人了。”

“伤谁也伤不了你。”林洵远翻个白眼,“国子监里谁不知道你杜衡的脸皮是最厚的?”

杜衡反唇相讥:“武成王庙里也是谁都知道你林洵远是最没脸没皮的。”

林洵远善武斗,不善文攻,会打人,不会骂人,方才那句话可谓耗尽了他全部的功力,现在接不了杜衡的话,气鼓鼓地站在那里。郗展轻笑一声,风轻云淡道:“脸皮什么的,厚薄有无都无所谓,只怕杜公子喝的酒没有入了四肢百骸,全进了脑子,若是国子监的鱼池缺水,哪位夫子失手将酒控了出来,杜公子是得了好,只是还得醉倒一片鱼虾,鱼虾何其无辜?”

“外界传言小侯爷养在‘深闺’,多年潜心研学,怕不是光磨练嘴皮子去了?”杜衡一点不在意,反而继续嬉皮笑脸道。

郗展没理会他,只是心里暗道:“聒噪。”又想到是自己非要掺合进去,也就不再想什么了。

贺见微懒得参与这场嘴皮子战争,也懒得看下去,便道:“时辰差不多了,去书斋了罢。”

杜衡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抱怨:“真是没意思。”

贺见微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什么有意思?杜公子偷跑去喝酒,惹恼了夫子有意思?还是那篇杜公子总是背错的《出师表》有意思?”

杜衡手枕在脑后:“你更有意思。”

算起来,郗展和他们讲话不多,勉强算个相识,这种朋友之间的打闹只能偶尔混进去一次,要一直混进去是不行的,至少暂时不行,便只是安静地走着,心里面默默背诵着先贤文章,一边又分了些心思出来胡想。郗展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外界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譬如,贺大人和杜侍郎的关系并不好。只是看眼下这情况,不管父辈关系如何,小辈倒是其乐融融。

贺见微侧头,郗展在他们之间年岁最小,比沈林天还要小些,矮了贺见微整整一个头。杜衡和林洵远在后面比比划划,这个小侯爷只是在前面走着,一句话也不说。“小侯爷是在想些什么?”贺见微转回来,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地问着。

郗展虽是先天病弱,坊间亦有传言说小侯爷活不过而立,但是除了比平常少年白些,有些时候也确实更安静些,偶尔说话的声音小些,贺见微是真的看不出什么病弱的征兆,而这三点,也极有可能是常年不出门,不怎么晒太阳,不怎么和人交往的缘故。

“……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郗展摇摇头,“……不过背书罢了。”

又走了一段路,到了太学处,沈林天才赶上来,林洵远已经自行去了武成王庙。武成王庙与国子监一墙之隔,林洵远向来是同贺见微几人先到国子监门口,再绕路到武成王庙。

看着林洵远的背影,郗展心里突然生出些莫名其妙起来。他原本以为林洵远是国子监的学生,郗展自认为自己的性格本来就不太讨喜,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意识中得罪了人,这才会招致前日的无妄之灾。但是这武成王庙和国子监隔得,还是有些距离吧?

可能小侯爷不知道,有些看不惯,真的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人放弃原本的目标,转而将他推下池塘。虽然这份看不惯也只维持了那么一眼就是了。

四人在国子监大门交了出入令,才得到放行。国子监内种有许多槐树,深秋,槐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树下堆着被扫拢来的落叶,上面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反而别有一番飒爽滋味。

“面三槐……”郗展轻吟。

“三公位焉。”贺见微在他头顶补出后面的半句,郗展抬头时,看到了贺见微眼中跃动的光。

槐树是三公宰辅的象征。郗展心中默叹一句,真是志向远大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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